01

陈燕霞在菜市场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打了，要不是那些小摊贩都认识她，帮了忙，估计现在已经躺在医院了。

那女人下手又快又狠，把她推倒在地的时候，眼里满是恨意。大家都嚷嚷着让她报警，陈燕霞没听，让那女人走了。

临走前，那女人对着她“呸”了一口，差点引起公愤，卖菜的老头说她人善被人欺，心太软了不好。

陈燕霞苦笑一下，对众人道过谢后，连滚落在地的土豆都没捡就匆忙回家了。

那女人她认识，找过她几次了，让她看好闺女王晓。

那女人见着她就骂：“王晓是你闺女吗？也是有人生养的，怎么竟干缺德的事，你这当妈的怎么也不管管自己的犊子，光让她出来祸害人......”

陈燕霞问她是谁，有事说事儿，干嘛无缘无故骂人，嘴够欠的。

本来还想替女儿替自己辩护几句来着，当听到她说王晓抢了她男人后，陈燕霞那鼓涨着的母爱，像是被撒了气的轮胎一样迅速瘪了。

王晓即使有千万个优点让她骄傲，也没有这一点让她丧气，甚至绝望。

王晓抢了她的男人，陈燕霞信，所以被她打了她都不敢声张，甚至都感谢她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，给她留了面子。

要是让熟人知道她那个漂亮的女儿给人做小三，让这事儿在菜市场的小摊小贩之间成为谈资笑料，还不如让自己撞死得了。

陈燕霞一辈子是个极度好面子的人，却无奈摊上了这么一个女儿，丢人啊！

02

陈燕霞把王晓叫了回来，她想拿着腰带抽她，抽的她头破血流好让她改过自新，好好做人。

但最终没打下去，都二十几岁的人了，打得了皮肉，打不进灵魂。

陈燕霞几乎用祈求的语气求王晓，让她找个未婚男人好好谈个恋爱结婚生子，安安稳稳地过一生。

王晓摆弄着她那长长的指甲，心不在焉地让陈燕霞别操心她的事，她心里有数。

陈燕霞压抑的火气被王晓不咸不淡的态度点燃了。

“你有数个屁，你脑子是被火烧了还是被驴踢了，怎么就不知道一点廉耻羞愧，没结婚的好男孩多的是，要什么样的你找不到，干嘛非要破坏人家的婚姻，去当让人唾弃的第三者，你不要脸，我和你爹还得要脸呢？”

因为太激动，陈燕霞的脸涨的通红，胸脯一起一伏的，骂完了也气也没消下去。

而王晓抠完了手指甲，接着抠脚趾，一点也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。

陈燕霞终于忍不住，一巴掌甩在王晓的脸上，那张精致白皙的脸瞬间肿了，五个手指头印子清晰可见。陈燕霞的心颤了颤，这是她第一次打王晓。

看着愣怔的王晓，陈燕霞还是狠下心来跟她说，如果她还是死性不改，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，让她有多远滚多远。

王晓瞪了她一会，啥也没给她保证，捂着脸摔门跑了。陈燕霞气的坐在地上嚎了起来。

“走了就别回来，不知好歹的死丫头，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，呜呜......”

03

王晓那天走后，一连两个月真没回来过，陈燕霞那口憋在心里的气越积越深，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，差点就住院了，但她还是忍着没给王晓打电话。

这次她想好了，只要她不好好做人，她就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。

王晓和那个已婚男人方小强好了三年了。

一开始，王晓还带回来过，那时候陈燕霞不知道咋回事，还以为闺女给带个女婿来了呢，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好几天。

要不是自己去商场买衣服，撞见方小强领着孩子老婆购物，她还被蒙在鼓里。

她把这事给王晓一提，让她和方小强分手，王晓竟然知道人家是有老婆的，不但不和他分手，还和方小强租了房同居了。

陈燕霞就差拿把刀去逼着王晓回来，和方小强断绝来往了。要不是怕别人知道王晓的丑事，怕她在屋里叫唤，她都想把她绑在屋里。

折腾了好几个月，陈燕霞一哭二闹三上吊，总算把王晓在方小强身边拽了回来。可没过一个月，王晓又重新和方小强腻乎上了，每天跟着他到处去赌博，全国各地跑，陈燕霞想逮她都找不到。

只能在电话里又劝又骂的，她再以死什么的相威胁，王晓根本就不信了。陈燕霞那段时间气得体重从150斤直接蹦到了120，别人问她，她就说减肥了，减的还挺成功的。

好不容易那个方小强把所有家当输光了，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去了，和王晓也就拉倒了，陈燕霞总算舒了一口气。

她赶紧托人给王晓介绍对象，那些男孩有长得好看的，有工作好的，反正哪个都不赖，拎出来，个个把那方小强比下去十万八千里。

可是这些人王晓一个也没看上，总算有个看对眼的只相处了两天就把人家甩了，那小伙子后来找过王晓好几次，王晓理都不理。

陈燕霞恨不得拎着王晓和他就去把证领了，把婚结了。

04

这才消停没几天，她怎么就又和方小强混在一起了？不说方小强是有老婆孩子的，不会为她离婚，就说他那又赌又嫖的混蛋样和那武大郎的身形，王晓图他啥？

王晓自己开着两家服装店，那个男的不管她要钱就不错了，钱不图，色没有，到底哪里好，让她这么着迷，陈燕霞怎么也想不通。

陈燕霞有时想死了算了，她一个老年妇女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打，丢人丢到姥姥家了。最主要的是闺女这样不是糟蹋自己吗？可她却无能为力，那种感觉就像当年死了妈一样让她难受。

王晓之前不是这样的。

十九岁以前，王晓是个活泼懂事的姑娘，嘴甜的很，认识她的人都被她哄得什么似的，长的也很出挑，肤白貌美大长腿，学习也不赖。

那时候谁见陈燕霞，都要跟她那夸王晓几句，看看，你家那姑娘，怎么样的啊，浑身上下都是优点，以后肯定得找个好婆家，你们两口就跟着享福吧!

陈燕霞夫妇听了嘴都笑开了花，哪有父母不爱听别人夸自家孩子的？越夸心里越美滋滋。

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让他们骄傲的女儿，如今竟然堕落成了这个样子。

王晓十九岁那年谈了个男朋友叫吴枫，因为光顾着恋爱了，耽误了学习，没考上大学，这让陈燕霞难过了一夏天。

好在那吴枫家也是正了八经要娶王晓过门的，提议把两孩子的婚事定下来，等到年龄一到就领证结婚。

05

陈燕霞看着吴枫那小伙子对王晓好，亲家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，家境殷实，也就认了，女儿有个好归宿是天下老母亲最大的心愿。

还有一个月要结婚的时候，吴枫出事了，那天王晓和他去餐馆吃饭，有个小混子一直盯着王晓看，还出言调戏，把吴枫气坏了，和对方打了起来，动了刀子，那个小混子死了，吴枫被抓了进去。

本来按照法律规定，吴枫判不了死刑，在里面待个几年很可能就出来了。王晓也说了要等他，哪怕等到牙都掉了也等着，但没等着，吴枫没等判刑就得了急症死了。

陈艳霞夫妇和亲戚轮番看着王晓，怕她想不开，闹自杀啥的，但王晓就起初那些天哭了几鼻子，后来就没心没肺的，该吃吃该喝喝，好像吴枫在她心里就跟个树叶飘落了似的。

陈燕霞本来觉得王晓这样绝情也没啥不好的，毕竟她还年轻，以后还得找男人结婚，要是老记着过去那份情走不出来，也怪可怜的。

可没想到王晓就变成了这样，找了个对象还是有老婆的，这不是作践自己是啥。

陈艳霞想去找找王晓，这都几个月没回家，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了，她终究还是不放心。

她知道王晓住在哪个小区，哪层楼哪个单元都知道，是方小强老婆——那天那个女人告诉她的。她知道那女人的意思，她想让她把王晓弄回来。

她倒是想啊，可王晓也得听啊，都以断绝母女关系威胁了，一点效果没有。

陈燕霞同情那女人，她肯定也没法子管住自己老公，才找上了她，可她能有什么办法？

06

王晓住的房子很好找，陈燕霞站在门口徘徊了几圈，才去敲门，她不知道能不能带走王晓，也许看到那方小强会更生气。

她想噼里啪啦把那个拐了自己闺女的男人连同王晓大骂一顿，还想着干点别的，心里乱成了麻，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一趟到底来干啥来了。

陈燕霞等门开的功夫，脑子七七八八想了好多，方小强老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，抢在她之前挤进了屋子。

像个疯子一样就冲着王晓扑了过去。

陈燕霞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护着自己女儿，她看到了那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。

“小妖精，我让你仗着那张脸，抢别人男人，我今天就毁了它，毁了它！”

陈燕霞到底晚了一小步，王晓的脸还是被那女人的刀子扫了个边，鲜血瞬间流了下来。

方小强也挺快，迅速上前夺了女人的刀子，还顺手给了她一个嘴巴，女人尖叫了一声后，像个被人抛弃的抹布一样，蹲在墙角哭起来，哪还有之前的那点悍妇模样。

陈燕霞觉得这女人也够憋屈可怜的 ，叹了口气，就带着王晓去了医院包扎了。

陈燕霞还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把王晓拉回正道，王晓自己竟然变了。

没过几个月就领回一小伙子，说是要和人家领证结婚。

陈燕霞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，虽然这是她一心期盼的，但这变化也太突然了，她就怕女儿心血来潮把人家那一端正的小伙子害了。

胆颤心惊地过了几年，直到外甥上了幼儿园，陈燕霞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。王晓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。

07

当年她让那女人刺王晓的脸那一刀没有白费，虽然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痕，也值了。

也实在没有办法了。

陈燕霞琢磨王晓是因为未婚夫为她打架致死，心里留下了阴影，把责任都怪在了自己头上，所以日渐堕落，再也不想和好男人交往了。

可是男人为女人出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？当然前提得用对方法。

可未婚夫的死，实在不怨王晓，她长的漂亮没啥错，当时起冲突时她也拦着了，也确实是那个小混混起的头。

陈燕霞想告诉王晓，每个好男人都会维护自己的女人，除非他真渣。

方小强老婆管不了自己男人，也拿王晓没招，三天两天找陈燕霞麻烦，她就想着破釜沉舟试一试。

她知道风险挺大的，但刀子是自己买的，超短的水果刀，危害性不太大，她也会护着王晓，也和那女人说好了，吓唬吓唬就行了。但是那女人变卦了，真刺了。

让那女人刺王晓的脸，就是想看看那男人的反应，不管他向着谁，都渣，可再渣因为小三对自己老婆动手的男人都他妈的太混蛋了。

陈燕霞知道女儿骨子里还是有一抹善良的，也还是能辨是非的，她会可怜那女人，也会憎恶这样的男人。

也许以后就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不可自拔，还以此为由祸害他人了。

还好，这一回，她这招子管用了，她终于唤醒了女儿。

她最想告诉王晓，不论曾经受过怎样的伤，都不能以此为借口当做伤害他人的借口，更不能当作自我作践的理由。

不管怎样，好好活着才好。